林冲夜奔(11/2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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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远在东京的事,我怎得知道?”
    “如今不在东京,就在这牢里。好体面的人物,你可曾见过?”
    她故意想了一会儿才回答:“不曾见过!牢城的配军,轻易不得出来,不曾见过的多得很。”
    “你不知这人,却是最好。我与你说了,你千万告诉不得别人——实在的,我也不知细情。”
    不知细情,总知大概,那就够了!于是她闲闲说道:“原是不相干的闲话,细情也罢,粗情也罢,你说你的就是了!”
    “这话不错。”那伴当喝了口酒又说,“我也是听我主人说起,只为有个姓洪的到东京去告了一状,府里特地遣我主人到沧州牢城,来与管营说句话,只知这句话关着林冲,却不知什么话。”
    “还有呢?”
    “还有什么?”
    “哟?”李小二的妻子嗔道,“无头无脑,究不知你说些什么!哪个府里遣出你这等人来办事,真正气数!”
    那伴当为她数落得讪讪地十分不好意思,无可奈何,只得报以窘笑。
    还有句要紧话骗不出来,而天色将暗,诸多不便,她心里有些着急,凝神想了想,便又说道:“往常听那些配军说,童太尉专会打败仗,怪不得会派出你这等老实人来!”
    “我又不是府里派的,府里派的是我主人,而且也不是童太尉,管禁军的是高太尉。”
    “噢——”李小二的妻子歉意地娇笑着,“这等说来,是我冤枉你了!客官休生气,待我敬你杯酒。”等拿起酒壶,摸一摸又说:“酒凉了。”随即回头大喊:“快取热酒来!”
    门口原埋伏着人,听得这一句暗号,蓦地里撞了进来,踉踉跄跄的,碰翻了一条长凳,口中只喊:“小二,小二!”
    李小二的妻子,赶紧回过头来,叫一声:“孙五哥,这等慌慌张张地做甚?”
    听她这一说,孙五反站住脚踌躇了,略略透了吃惊,他把声音放平静了说:“小二嫂,我有句话说出来,你休吃惊!”
    他教“你休惊”,她偏偏吃惊,“吧嗒”一响,酒壶掉在地上。那伴当转脸去看时,只见她脸色大变,结结巴巴地问道:“孙五哥,可是我家、我家……”
    她的话还未完,李小二又从里头冲了出来,神色仓皇,手里还拿着个油晃晃的勺子。
    孙五一见他便迎了上去。“快,快!”他的语声低而急,“你老丈人在咽气了,等着你们小夫妻去送终。”
    接着他的尾音,“哇”的一声,李小二的妻子便哭了出来,一面哭一面奔进房去。李小二也是把勺子一丢,解着围裙,团团乱转,嘴里只叫:“怎的就这么快,怎的就这么快!”
    “倒是你快些!”孙五又催,“老人家上痰了,呼噜、呼噜直响,一口气上不来,可就再也见不着面了!”
    于是李小二站定脚,定一定神,似乎这时才想到该做什么事,断然决然地说:“上排门!今天买卖做不成了!”
    小伙计答应一声,叫出厨房里的下手,一起动手上排门,乒乒乓乓地撞得极响,加上里头李小二妻子的哭声,乱成一片。那吃酒的伴当好不扫兴,却还舍不得离开,只巴望着店家娘子还会来打个招呼。
    看看是这等不知趣,李小二只好装作刚刚发现,走过去赔个苦笑:“客官,实在要得罪了!”随即又取了张干荷叶,把熟食包了一包,摆在伴当面前:“客官,权且将就,过两日等我奔了丧回来,再请照顾,一定补情。”
    伴当看看无法,勉勉强强地站起身来。李小二又不肯算钱,这下反弄得他不好意思,取了块碎银子,约莫一两钱重,丢在桌上,怏怏而去。孙五也就走了。
    这时李小二的妻子自然不哭了,但也不敢再开店门。直待小伙计来报,说那客人走上进城的大路,去得远远的了,李小二才拍手大笑,跷起拇指,夸奖他妻子是“女诸葛”。
    “休得意!”小二嫂的心思细密,指出警告,“防着他明日还来。”
    “便来也不怕。”李小二大声答说,“光天化日之下,他敢怎的?”
    “不是这等说,怕他识破机关,与他主人说了,另生奸计来害林教头。”
    “这话倒说得是。”李小二想了想说,“明日就歇一日,装得像些——这癞蛤蟆若是心不死,叫他扑个空!”
    这话说得不中听,恼了李小二的妻子,一个白眼瞪了过去。做丈夫的知道自己得意忘形,把话说坏了,少不得低声下气说好话,把她哄得回嗔作喜才罢。
    当下弄些现成的酒菜,大家饱餐了一顿。李小二再三嘱咐手下和小伙计,休得泄露。到了第二天一早,弄了张“家有要事、歇业一天”的纸条贴在排门上,把妻子送回娘家去盘桓,随即便到牢城来寻林冲。
    看是那洪教师捣的鬼,林冲长叹一声:“我凡事当心,宁愿自己委屈,保个平安,谁知无意中还是结了冤家。唉,天地虽宽,步步荆棘!”
    李小二听不懂他的感慨,关心的是此事的内幕:“是高俅遣来的人,再无可疑,却不知可是陆谦那厮的主意?”他停了一下又说:“说不定陆谦也在沧州,只不敢露面罢了。”
    “嗯!”林冲点点头,“说得有理。依旧要拜托你和小二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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