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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打紧。只因大宋朝相沿已久的法度,哪怕宰相执政,都可以在府邸治公。高太尉职掌禁军,每每在“白虎节堂”披览公事,内藏符令印信、禁军花名册、兵要详图,是第一等机密重地。等闲的武官从不得到此,速速退出去的好。
    想是想得不错,却晚了一步!刚转回身来,只听靴履声响,进来一位紫袍玉带的军人,正是高太尉。
    这一下林冲愣住了!何以太尉从外而来?莫非那门子撒谎,不曾安着好心?事到如今,只好先尽自己的礼,捧着刀躬身一拜,刚喊得一声:“恩相!”便不容他再说下去了。
    “林冲!”高太尉喝道,“你又无呼唤,为何擅入‘节堂’?你可知这里是何所在?而且手持白刃!啊,前些日,听说你日日拿刀在府前等候,必是想行刺本帅。来!替我拿下了!”
    语声未落,两旁耳房里蹿出来一二十名身长力不亏的军汉,钩镰枪一搭,把林冲拖翻在地。有个手快的,劈面夺了那把“青犊”刀。然后是四五道麻绳摔到身上,把林冲像头猪似的,翻过来、拨过去,捆了个结结实实。
    这一阵如疾风骤雨,林冲昏头搭脑,仿佛在做噩梦,只有两句话倒是听清楚了。
    “启禀恩相,‘青犊’刀在此。”
    “仍旧归库,好生收着!”是高太尉的声音。
    林冲恍然大悟,什么卖刀汉子,什么“货卖识家”,什么“新近参随”的“门子”,都是一条恶计上来的花样!好笑的是自己竟信以为真,还以为真的得了吴大帝的宝刀!一千贯钱、一条性命、一个情深义重的娇妻,只换得与“青犊”刀的一夕之缘。定这条计的人,心也忒狠了些!
    “解去开封府!这厮擅入‘节堂’,偷盗机密,复敢持刀行刺上官,罪在不赦。传我的话,说我拜上李府尹,即速推问着实,依律处决。”高太尉说完,便回后院去了。
    于是太尉府里办了文书,再弄一顶小轿,把捆得肉粽似的林冲放在里面,遮严轿帘,由后门抬了出去,直奔御街前浚仪桥西的开封府衙门。
    开封府李府尹,单名一个伦字,刚正清廉,外号“李铁面”,听说是太尉府中移送重犯,不肯耽搁,随即升堂问案。先听差官转述了高太尉的话,再取文书来细细看完,心里便好生不悦,姑且吩咐:“带人犯!”
    这时林冲已松了绑,换上了开封府的手铐。等朝上一跪,李府尹先不问话,照他自己独创的秘诀,摆出一笑黄河清的面孔,盯住了犯人看。一则是鉴貌辨色,先细察犯人本性的善恶;再则是先声夺人,情虚的犯人,只一看他那不怒而威的“铁面”,胆子再泼的江洋大盗,也会把头低了下去,倘真个是负屈含冤的,就会高喊“冤枉”。
    林冲不曾低头,可也并未喊冤,朝上磕了个头,直挺挺地跪着,把这把刀的来龙去脉、种种经过,在心里细细顺了一遍,好等府尹问时,据实回答。
    李府尹开口了:“你就是林冲?”
    “小人是林冲。”
    “你可知罪?”
    “小人知罪。”林冲答道,“受人之骗,误闯‘白虎节堂’。”
    “如何说是‘误闯’?从实道来!”
    “祸发不过一日——”
    “慢着!”李府尹听讼最精明不过,捉住话中漏洞,立即追究,“怎说‘祸发’?可是还有祸根?”
    林冲武官世家,懂得“一字入公门,九牛拔不出”的道理,所以特别谨慎,看了看太尉府中的差官,向上答道:“小人不敢胡乱扳扯。”
    “胡乱扳扯,自然不可;实话实说,又何必怕!是非曲直,自有本府处断。”
    听这几句话,林冲心里一宽,随即先把高衙内两番调戏他妻子,以及预备寻着陆谦,问他因何出卖朋友的前后缘由,一一据实陈告。
    高衙内那个“花花太岁”的外号,以及恶行劣迹,李府尹早有所闻,自然相信林冲所言不虚,但他既未就此控告,李府尹也不便节外生枝。就事论事,李府尹看着文书又问:“高太尉说你日日持刀在府前等候,却是如何?是要行刺高太尉?”
    “小人不敢!原是要等那陆谦。”
    “可曾等着?”
    “不曾等着,而且小人后来也饶过姓陆的了。”
    “这又是何故?”
    “只为小人的妻子,与一位知交,苦苦相劝。”
    “照你所说,此事已了,与本案何干?怎说祸发?”
    这一问把林冲问得无可闪避,心想,千真万确,一条线上来的恶计,陆谦虽不曾露面,也可料定必是这恶贼出的主意。话不说不明,理不争不直,李府尹素有“铁面”的美名,自己实在不必有何瞻顾,该杀该剐暂且休管,好歹先吐口冤气再说。
    于是他把昨日买刀、今日被召,连暗地里怕高太尉夺他所好的心事,统统抖搂了出来,紧接着又说:“小人素日最好宝刀名剑,寒舍也颇收藏了几把。陆谦一向相好,都曾见过。依小人猜想——”
    “咄!”李府尹大声喝断,“猜想的话,作不得准,不必多说!我且问你,你一千贯买刀,可有见证?”
    林冲的供词中,故意不提鲁智深,原是不愿牵扯知己好友,兼且顾念到一个出家人,出入公堂,也不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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