循循 第125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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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东宫中,暮逊静看着跪在地上朝自己汇报事务进展的卫士。
    暮逊比他们都更早知道尚方宝剑离开皇宫。
    暮逊就坐在这书阁中,看着眼前这盘下得斑驳草草的棋局。黑白棋子在他的棋局上厮杀,棋盘纵横落子交错,后起的白棋异军突起,在半路中忽然露出野心,朝黑子吞噬而来。
    煌煌野火,煊赫燎原。
    整盘棋局被烧得奉头鼠窜,丢盔卸甲,真是难看啊。
    暮逊抬起脸,透过那扇窗,目光穿越雨帘,似要穿过无数宫墙城楼,看向那此时应在外城耀武扬威、得意洋洋的江鹭。
    这盘棋上的烟雾散了。
    所有的心机恶意暴露,所有的城池都掩了痕迹。整盘棋局如残局烂摊,暮逊站在这一头,遥望着江鹭站在另一头。
    二人隔着万千城池山水,不死不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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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城外草棚间的江鹭,在死静中,一点点推开剑鞘,让这把宝剑光华烂烂。那剑光中,似乎映着东宫太子沉郁的脸。
    二人隔着这把剑对视——
    在和叶白谈话后,江鹭出城捉人,吸引走东京诸方势力的注意。他做掩护,便没有人注意到,有一卫士得他命令,悄然入宫,将此事禀报给了官家。
    江鹭确定老皇帝一定会给自己缉拿之权。
    从老皇帝第一次见江鹭,江鹭便知道,无论是满朝文武还是一个南康世子,都是皇帝在这盘错乱棋局上扔出的棋子、障碍。
    欲行君道,先斩旧臣。
    皇帝用赵铭和磨练暮逊,自然也会用江鹭磨练暮逊。最近赵铭和“养病”,太子在朝上过于风光。江鹭既有牵制太子之意,皇帝便会默许,扶持江鹭坐大,和太子对阵。
    自古以来,主君与少君的关系一向如此扭曲,充满了严父之爱和君主之厉。
    无论江鹭多么恶心这盘棋,他都要执白子入局——
    权势者越高,便离百姓越远。贪欲让人坐在云端,野心让人蔑视众生。而必要有人,为那些被压得喘不上气的百姓说句话。
    风猎雨大,袍衫洌冽沾身,江鹭推开剑鞘,拔出宝剑。
    天光骤亮,轰鸣雷声中,剑光落在江鹭的眉目间——“缉拿贺明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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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天光骤亮,轰鸣雷声中,有寥寥牛车在风雨中,艰难地踏上田垄间的小道。
    为首的卫士站在最前方那装满粮食的牛车上,声音嘹亮沙哑,遥遥地朝此方叩拜:“娘子,我们接到粮食了——”
    流民落落地让开道,被挤在最角落的姜循,迎着风雨,朝外步出。青衣雪肤,脸颊渗血,无损贵女之艳。
    江鹭站在草棚边角,侧头朝姜循看去。
    姜循没有看他,没有看在场所有人。她凝望着走向此间的一辆辆牛车——
    在发现贺明阴谋后,她便悄悄派卫士去城外支援那些商人。贺明要和她打赌,姜循口上说不赌,但她依然留在这里,拖着贺明,拖延时间。
    拖的时间越久,既可能利贺明,也可能利姜循。端看双方手段,端看双方到底出了多少暗棋。
    姜循在棋局上押注一切,非生即死,非死则胜。这局棋,她到底撑到了最后。
    姜循睥睨向那些流民。
    流民一个个低下头,不敢和姜循对视。他们先前那样对姜循,此时才知姜循这些天在保护谁,又在为谁争取生存。哪怕姜循此时用嘲弄傲然的眼神俯视他们,他们仍无话可说。
    姜循慢条斯理:“我的粮食,本是免费给你们。可你们不识抬举,骂我‘恶毒’,那我便不做善事,做做你们口中的恶女——
    “我运来的粮食,依然可以日日供给你们,直到朝堂赈灾议程批下,朝堂官员来接管此事。但你们吃了我的粮,全都要画押签字,日后给我连利偿还。”
    众人无言。
    姜循听到人群中抽泣哭声,扭过头,看到那个先前用石子打她的小孩,终于被父母抱在了怀里。
    姜循目如雪霜,指着那小孩:“而你,得不到我发的粮食。”
    她眼尾带笑,面孔纤尘不染。小孩被吓得嚎啕大哭,父母连忙轻哄。众人和孩子父母一道用复杂眼神看着姜循——
    姜娘子这是何必?
    那父母得到粮食,自然会分给小孩。这样的威胁除了能让小孩哭几声,又哪里称得上威胁?
    姜娘子真是……
    姜循走过他们,听到父母一家的道歉声,她如同没听到一般,看也不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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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草棚下缉拿犯人,贺明和他的卫士全被拿下,要带去皇城。
    江鹭在忙碌此事,而姜循的那些卫士则帮忙卸粮,帮忙熬粥。这一次,流民们老老实实排队,不远不近看戏的村民边说边叹,三三两两相携离开。
    姜循撑了一整日,滴水未进,此时也要撑不住了。她不愿意在此看那些方才还打她骂她的流民嘴脸,便坐上马车,返回内城。
    众人为姜娘子让道,对姜娘子小声道谢,可姜循并不在乎他们谢不谢。
    靠在马车车壁上,姜循闭着眼,心跳起伏不定,脑海中满是方才的江鹭——
    他立在风雨前,指责贺明时疾言厉色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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