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节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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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修长手指正执画笔,莹白的手指墨玉的秆,相映便成了诗意。
    “画成了?”顾铭则走进去。
    顾夕起身,“先生来了。”
    顾铭则走过来。顾夕有些不好意思让先生看他的这幅习作。
    顾铭则他负手打量顾夕的作品。
    那是一幅草原狩猎图,茫茫草原,巍巍苍穹下,只有一个骑手。骑手的画法非常写意,谬谬几笔就勾勒出英姿飒爽。顾铭则目光被那骑手吸引。莫名,肖似赵熙。
    他缓缓点头,“画得不错,很生动。”
    顾夕红着脸,“谢先生夸奖。”
    顾铭则温和地看着他又一次养大了的孩子,心头百感交集。
    “此画,不用寄给陛下了,她就要来清溪了。”
    顾夕吃惊地张大眼睛。
    “来接你回宫,”顾铭则抚了抚顾夕的肩,“……想她没想?”
    顾夕本来亮晶晶的眼睛里,又蒙上迷茫。是啊,想她没?当时他在草原醒来,一睁开眼睛,就看见那位疲惫又亲切的帝君。整个草原养病期间,他笼在她的荫蔽下,宠溺又宝贝。顾夕记不得从前他们两人是怎样的情形,但不难推想从前的那位顾侍君是非常得圣心的。
    他与她单独面对时,总有些紧张和不安。他觉得那看向自己的宠溺眼神,中间好像隔着一个昔时的顾夕。女帝看到的他,终究不是现在的自己。
    他常安慰自己,从前和现在,他都是顾夕。可是他却无法骗过自己,虽然是同一个躯壳,但里面的绝不再是同一个人。不知道赵熙自己是否清楚这一点。
    ------
    赵熙到清溪时,已经是黄昏。
    太子赵崨是在睡梦中被抱进来的。这一路,虽说没有餐风露宿那么辛苦,但小小人也是舟车劳顿,现在是车一晃就打瞌睡了。
    赵熙站在特意为圣驾预备下的大庄园的院子里,有内官报说一坐济南府官员,已经在院外候传,都等着请安呢。
    赵熙摆摆手。
    “按日程吧。”明日进香,后日才到书院。打发走众人,她独自站在院子里,心里有些期待还有些情怯。
    分别时承诺过的,他等在清溪,等她来接,可一等就是三年。虽然日日通信,但仍难免顾夕会失望。
    赵熙负手在院中徘徊,脑中不断琢磨着顾夕的心思。赵熙就像是初尝恋情的小姑娘一样,想着想着就晕红了脸。
    正自高兴,身后响起一个稚气的声音,“母亲,您想什么呢?”
    赵熙吓了一跳,惊回头,太子赵崨就站在身后,小小人,站在廊下暗影里,不仔细瞅,真没注意。不知他站了多久,“别着凉了。”赵熙赶紧过来,一边四顾找乳娘,“跟着的人都哪里去了?”
    太子赵崨被母亲抱在怀里,仍在琢磨母亲方才的神情,“母亲想到什么了?笑得好开心。”
    “没什么。”赵熙下意识瞒了一下,又迟疑,心想顾夕若是进宫,每天也是与崨儿朝夕相见的,“崨儿,清溪,有你一位父侍在此养伤,此回母亲带他回宫,我们天天在一处可好?”
    赵崨定定地看着赵熙,在赵熙问他可好时,他马上垂下目光,乖巧点头,“但凭母亲。”
    赵熙满心都是对重逢的企盼和喜悦,笑着将孩子搂个满怀,絮絮道,“见到他,崨儿就会喜欢上他,他先时会舞剑,是一顶一的高手,现在伤了,不过琴抚得好,还会带你玩,花样可多了……”
    赵崨在母亲的怀里,仰起头,看着这位走下神坛,唇角仍会甜蜜上弯的女子,脸上渐渐沉滞。
    --
    清溪普济寺山巅小筑。
    夜已经深了,窗外弯月如钩,恰似那人盈盈笑涡。
    顾夕站在窗前,瞅得入了神。
    “夕儿,清溪气候好,你过去养伤,等着我去接你。”草原分别,那个身怀六甲的女子,拉着自己殷殷嘱咐,一遍遍,仿佛怕自己忘了。她看自己的眼神,能化成一汪相思水。
    三年了,那个女子,那个贵不可言的帝王,千山万水,来到清溪,来接他了。顾夕想到这里,心里一阵阵涟漪漾起。
    宫中是什么情形,侍君该做什么?事无巨细,先生都教过他了。可他仍对那未知的宫中生活,充满了不安。
    山上清静,没有更漏。顾夕看着月牙升起,又沉下,天色将明。
    他回头看了看床榻,有些迟疑。
    三年多了,他虽然前事尽忘,但最近,可能是休养得太好了,有时会在梦中重游旧事。都是模模糊糊的。这几日,他不断梦见金戈铁马,梦了几天后,梦中的溪边,重围里,又清晰了一个持剑的少年宛若惊鸿的背影。
    在梦中见到那个背影,几乎确定,那是少年时的自己。“舞剑?”顾夕伸开手,趁着月光打量自己的手指,修长,骨节分明。指间有些薄茧,却是抚琴弦留下的。
    顾夕摇摇头,想不明白,徒惹困惑而已。
    他坐回床榻上,不愿睡,却也不能不睡。他潜意识里觉得,旧时似乎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,以致他受过很重的伤,前事尽忘。既然不是好事,他怕在梦中再看到前尘,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会被伤心。
    顾夕长叹一声,合上了眼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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