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5节(3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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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了。
    但十四郎还是来到太后居室门外,隔着门向她请了安。
    这次同养母和兄长相见,似乎没有任何意义。但十四郎离开兴庆宫时,却也并不觉得多么消沉难过——他也只是想同自己和解而已。
    尽管抛却了这桩爱恨之后他也得不到什么平静,可也必须在抛却了这桩爱恨之后,他才终于能明确自己所修的“红尘道”——他将倾尽平生之能为,匡扶社稷,解民于倒悬。
    云秀却觉着,他也不必急于释怀——他去向太后请安时,太后的心境竟又再起波动。若十四郎继续追逼下去,恐怕会揭开一桩埋藏更深的恩怨。
    但她想了想,觉着他既已决定放下,又何必要将他牵扯进另一件陈年旧事里?
    便也没对他提及。
    只是云秀已心生好奇,却决定要追寻到底了。
    故而将十四郎护送回宁王府后,她便又回到兴庆宫中,旁观太后“斋戒礼佛”。
    太后在听曲儿。
    面前玉盘珍馐、琥珀美酒,她却倦于去尝。只雍容的靠在软垫儿上,一只手支着脸颊闭目养神,另一后搁在凭几上轻轻扣着拍子。
    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斋戒。
    教坊司调|教出来的乐师技艺纯熟圆转,那曲调入耳如美酒过喉,如夜色侵衣,如春雨润物。可布一片蜃楼,造一场美梦。倒是万籁和谐,却没个能压住场子的主调儿。直听得云秀昏昏欲睡。
    也不知过了多久,终于曲到终章。
    太后倦倦的睁了眼睛,难掩失望的神色,“让他们都下去吧。”
    年老的宫司上前服侍她起身,宽慰道,“确实欠了些火候,这些年教坊真是每况愈下了。”
    太后道,“……我记得杜秋也是教坊出身?”
    宫司道,“是。”
    “这阵子怎么都没见着她?”
    宫司道,“她给六哥儿当傅姆去了,如今住在漳王府。要宣她过来吗?”
    太后道,“不用了。”
    天际熹微,夜色已悄然沉下。宫司正要搀扶她进内室歇着,太后挥了挥手,道,“你们都下去吧,我吹一会儿风。”
    大殿里空荡荡的,深秋晚风穿窗而入,吹得纱幔扬起。太后揽衣行至窗前。兴庆宫正殿这长安城中央主轴线最高处,远望只见群殿沉沉在下。华灯初上,远处万家灯火,如珠宝滚落满地。
    太后厚髻繁簪、重衣曳地,雍容的望着眼前匍匐在下的江山。
    云秀则闲坐在花萼相辉楼的楼顶上,好奇的观察着她。
    太后看了一会儿夜景,忽的喃喃说道,“……悠悠生死别经年。”
    云秀一愣,心想,“魂魄不曾来入梦”——这位太后竟真的是在怀念死去的故人吗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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