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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么,你现在是在做事了?”
    章敬康脸上莫名其妙地一红,他吞吞吐吐地说:“我——我是在做一个小职员。而这,还是由于我哥哥的力量才能找到的。”
    李幼文想使空气轻松一点,她眉挑目动地向章敬康开玩笑:“小到什么程度?”
    “仅仅比工友高了一两级,”他自嘲地笑笑,“换句话说,我是一个办事员,一天办八小时的公,每个月收入八九百块钱。”
    她瞪着他,语意深长地说:“一个人花用,也尽够了。”
    章敬康在辨正什么似的突然说一句:“可是你知道,这个小办事员当然不会是我的终身职业。”
    “我知道,”李幼文回答的语气很肯定,她深情款款地瞥他一眼,“我常说,在我所有的朋友里,就只有你前程远大,不可限量,敬康。”琅琅的音调转为低沉:“你不该自暴自弃,社会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。”
    “自暴自弃?”章敬康愕然反问,“你怎么晓得我会自暴自弃?”
    他的反质来得那么凌厉,李幼文却丝毫不以为忤,她仍旧苦口婆心,不惜绕着圈子来劝他:
    “如果你不想自暴自弃的话,那么,我恳切地要求你办到两件事。”
    “哪两件?”他目光闪闪地问。
    “第一,”幼文温婉地笑,口气却是相当的果决,“舞厅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……”
    一句话激起了章敬康的反感,他带点愤慨地诘问:“你是不是认为我这月入八九百块的小职员,不够资格到你们这种豪华奢侈的地方来?”
    “敬康!”她大声地叫喊,眼里射出严厉责备的光芒,“你明明知道我的用心,你为什么偏要这样曲解!”
    他顽强地摇头否认:“我没有。”
    “敬康,”幼文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挚的感情,“现在你已经明白了,我在这里是受环境所迫不得已,为什么你也要盲目地到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罪恶圈子里头冒险!”
    她的话分明是一语双关,可惜章敬康听不懂。他仍然振振有词,一字一顿着力地说:“我到这儿来,是因为我不愿意你继续过这种充满罪恶的生活,难关既然已经过了,那么你就应该回复你原来的面目。”
    “好!”幼文定定心,直截了当地把谈话引到正题上去,她勇敢面对现实地问他一句,“你的意思是说,你要我结束这种送往迎来的搂抱生涯?”
    他很高兴,由她自动说明了自己内心的愿望,他连连地点头承认说:“是的,你应该马上离开这里!”
    “那么我告诉你,”她语锋一转斩钉截铁地说,“这是绝对办不到的事情。”
    他愣了很久。然而,初生之犊不畏虎,章敬康紧接着就充满自信地说:“我不相信天下会有办不到的事情。”他稍一停歇,然后正色地警告她:“如果你自甘堕落,那么一经沉沦就永远不能自拔!”
    多么锐利的一支箭镞,劲疾地射中了她的心房。李幼文身体一阵摇晃,她愤恚倔强地说:“就算我自甘堕落,就算我不求上进。你说,又怎么样?”
    “幼文!”他想用这声温柔的呼唤,召回这头迷途的羔羊,“你自己比我更明白,你永远不会是这样的人。”
    “我当然不是这样的人!”她赌气地噘起了嘴,“什么自甘堕落,什么一经沉沦就不能自拔,那不都是你所说的话吗?”
    “是的。”章敬康脸上布满了红潮,他讷讷地说,“我很抱歉,我这个人就是有这点毛病,心里一急,什么话都说得出口。”
    “所以我们这样莫名其妙地争论毫无意义,”她像在下着结论,“说来说去,无非徒逞口舌之快而已,对于事实,可以说是毫无补益。”
    章敬康焦躁不安地尽搓着手。
    她又眉挑目动地嫣然一笑,婉转地说:“我是真心诚意的,我想劝你两点。第一,舞厅酒家,这种纸醉金迷、灯红酒绿的场合,对你这样有守有为的好青年,确实不太适合,因此我不希望你再来;第二……”她顿住,凄然地笑了笑说,“我恳求你,敬康,我恳求你赶快把我忘掉,我是不值得你怀念的。”
    “你的要求和我的心愿完全相反,”他笑得很潇洒,“我怀念你,我不能忘记你,我才千方百计地找你,想要寻回你。”
    她脸色一沉,认真严肃地说:“可是,我刚才已经告诉了你,要我离开这里,是绝对办不到的。”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他紧紧地逼问。
    她一横心,咬咬牙说:“很简单,我的债务还没有还清。”
    章敬康铁青着脸,不知高低地问:“你还欠了多少的债?”
    她纳闷地望望他,小巧嘴唇翕动了一阵子才说:“至少还有四万块。”
    “四万!”他软弱无力地说,脸上有十二万分的痛苦与悲哀,他喃喃地再说一句,“四万。”
    李幼文心底闪过一阵剧痛,她明明知道章敬康的内心已经受伤,正在涔涔地滴血,但是,她却不能不狠下心来,干脆让他死心,她紧锁双眉,深沉地叹了一口气补充说:“由于母亲的病,家里的开销越来越大,我自己没法照顾她,特别护士又请不起,我只好雇个女佣。每隔三天请医生来一次,打针吃药,光是这一项开销就要三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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