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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听说你和人争斗,不放心,特地寻了来。”潘公问道,“可是张三保?”
    “不是这狗贼是哪个,使得好毒的法子,差点吃他的大亏,幸得我这个兄弟。”
    于是引见了石秀,杨雄奉潘公上座,细说经过。潘公也听得高兴。“三郎好俊人才!”他说,“我女婿得你做兄弟,彼此帮衬,再好不过。既是孤身在此,何不搬了家去住,也热闹些。”
    “我原是这等说,兄弟已经允了。”
    “打搅不安——”
    “休说这话!”潘公急忙摇手,抢着说,“说这话就不是自己人了。”
    “是!”石秀恭恭敬敬说一声,“我遵潘公的吩咐,明天搬了来。”
    “何必明天!”潘公看看日色,“这顿酒似乎也吃得久了,趁早回家去铺设好了,黄昏消消停停的,尽吃得晚也不碍。”
    “爹说得是。”杨雄起身会了酒账,让潘公走在前头,一左一右,迤逦而回。
    到得家去,潘公一进门就喊:“女儿,快来见叔叔!”
    “可是老悖悔了!”潘巧云在厨房里嗔道,“哪里又出来叔叔!白日里说梦话。”
    潘公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,从小没娘,未免骄纵,平日语言无礼,只当闹着玩,不在心上。此时有初上门而且初见面的石秀在,深怕他看轻了他家没有家教,脸上有些挂不住,讪讪地说:“三郎,你那嫂嫂平日说话原是这等疯疯癫癫的,往后语言上有句把上下,你休理她。”
    “不敢!”石秀答道,“想必嫂嫂是直心肠的人。”
    “正是,正是,她就是心肠直。”
    说到这里,只见帘子一闪,探出一张脸,灶下出来,脸上红馥馥,头上灰蓬蓬,系着条青布绣花围裙,正捞起一半在擦她那双湿淋淋的手。只就是那双凤眼,流转生光,石秀顿觉眼前一亮,待定睛看时,那婆娘已缩了进去。
    “啊呀!有生客在这里!”巧云又嗔她父亲,“也不先说一声,这等灰头土脸,怎么见得人?”
    一父一夫都知道巧云的脾气,平日最讲究衣饰,出门一趟,梳妆好了,还得照上好几遍镜子,叫迎儿左看右看,乱了一根头发都不依。这时料她不肯与石秀相见,杨雄便对潘公说:“且自由她,先请兄弟到爹屋里去坐。”
    “也好!且叫迎儿点了茶来吃了再说。”
    三个人在潘公屋里坐定,迎儿点了一盏荔枝圆眼汤待客,接着又是两盘点心,一盘枣子蜜糕,一盘绿汪汪的艾饺,是清明前后的应时小食。
    “蜜糕是巷口卖的,不中吃!”迎儿也颇为应酬,“自家做的艾饺是肉馅儿的,客人尝一个看。”说着,夹了一枚放在朱红碟子里,移到石秀面前。
    “多谢大姐!”石秀站起来说。
    “你休叫她大姐,只叫迎儿!”潘公又对迎儿说:“往后你叫三郎,不是客人!”
    “是了。”迎儿含着笑,福了福,重新叫一声,“三郎!”
    照常理,该当有个见面礼,哪怕一百钱拿红纸包一包,也是个道理。无奈石秀衣袋里只得十来文钱,只好红着脸答道:“不敢、不敢!”
    他人生得雄伟,却偏有这腼腆模样,迎儿看得有趣,只倚着门不走。杨雄看不过,便即喝道:“你不回厨房去,在这里做甚?走、走!”
    一顿吆喝,把迎儿撵走,潘公便劝杨雄:“迎儿也大了,不宜这等大呼小叫。”
    杨雄欲言又止,终于答声:“我晓得。”
    话是如此,杨雄到底还是忍不住要说——自然是说迎儿,每每见她好倚着门框,张望行人,纵然不曾露出嬉嬉笑笑的轻狂样儿,毕竟不是良家妇女的行径。
    “等我来说她。”潘公是“不哑不聋,不做阿家翁”的口吻,“俗语道得好,‘女大不中留’,你顶不得真。眼开眼闭个两三年,有相当人家,把她嫁了出去,也是主仆一场。”
    他们翁婿论家常,石秀插不进口去,只是这样在想:杨雄和潘公说话都无避忌,这就是拿自己当一家人看的证验。转念到此,心中安慰,所以虽是与己不相干的闲白,也能听得下去。
    迎儿倒又来了,大概是受了杨雄呵责,有些赌气的模样,一手掀开帘子,垂着眼说:“大娘来了!”
    这一说,石秀首先站起来,垂着手站着等候。巧云人未进门,先来一阵香风,自然是头光面滑,打扮过了,身上是家常衣衫,只以剪裁得十分称身,又压熨得挺挺括括,看上去越显得俏丽。
    石秀不敢多看,躬身说道:“嫂嫂请坐,待我拜见。”
    “休客气。”巧云笑盈盈地答了这一句,转脸看她丈夫,“这位叔叔是——”
    “我新结义的兄弟,姓石名秀,行三。你们叔嫂平礼相见吧!”
    “平礼好,平礼好。”潘公连声接口。
    于是石秀唱个大喏,巧云福了一福。见罢了礼,杨雄又说:“我与爹说过了,邀了兄弟家来住。我早晚在衙门里当值,家中不愁没有人照应了。”
    “这自然好,只怕粗茶淡饭,委屈了叔叔。”
    “嫂嫂!”石秀摸着自己的粗糙衣服,窘促异常,很吃力地说道,“嫂嫂若当我是客时,便是撵我走。”
    “言重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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