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冲夜奔(18/2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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喊道,“快快松绑!越快越好。”
    于是三个人手忙脚乱地解开了绳子,把林冲的身子放平。老庄客叫小四嘴对嘴为他布气,自己与另一名庄客替他尽力按摩手足。忙出一身急汗,总算把林冲救活了。
    救是救活了,却又成了个极大的难题!要依旧捆绑,怕他再一次昏厥;不加束缚,又怕他缓过气来,恢复精神,不是他的对手。
    就在这 “擒虎容易纵虎难”、进退失据的一刻,林冲开口了。
    “你这位老人家,”林冲看看老庄客,声气微弱地怨责,“看来也是个忠厚长者,却如何这等对我?”
    老庄客的脸一红,但听他的话,看他的眼色,不像是个不讲理的人,便索性老实说了:“你也休怨我们,只怪你自己行迹离奇。明明是杀了人,却说叉杀了一头狼,你待骗谁?”
    林冲已是心力交瘁,拼着听天由命了,便叹口气说:“也罢,你们送我到官府好了。只是我又冷又乏,容我缓缓自走,休再凌辱我。”
    “我们也不送你到官府,只送到我家主人庄上,听候发落。那时看你自己的造化!”老庄客停了一下又问,“你到底可曾杀人?”
    林冲点点头,撑着身子慢慢站了起来。一旁在静听的小四看林冲的气概神情,是个英雄落魄的模样,心中忽生怜惜,便走上去扶着他说:“待我来搀着你走。”
    “多谢,不必!”林冲顺手取了一团雪放在嘴里,站直身子,闭一闭眼,等晕眩略定,睁开眼说:“往哪里走?你们领路吧!”
    于是小四领路,四个人一起朝北面一大片林子走去。一路走,一路老庄客又问他:“你杀了什么人?”
    “仇家。”
    “在牢城里?”
    “不是。”
    “你既是配军,”老庄客越发要追问了,“怎不在牢城?可是私逃出来的?”
    林冲摇摇头:“说来话长,见了你家主人再说吧。”
    “你想来会武艺?”小四回过头来说道,“我家大官人好武,又最看顾配军,虽与牢城管营相好,你只说几句好话,他作兴有个担待,送你盘缠,放你走路。”
    这是好意关照,林冲十分心感,细想一想他的话,突然发觉,这人说的“大官人”,不正说的是小旋风柴进?
    于是他急急问道:“你家大官人尊姓?”
    “我家大官人身份尊贵,就是——”
    “且住!”林冲大声打断,站定了脚说,“待我猜上一猜。你家大官人,就是江湖上人称‘小旋风’的柴大官人?”
    “正是。”老庄客赶上了一步说道,“请问,你怎得知道?”
    林冲且不答话,愁颜一解,笑容渐展,指着自己的鼻子问:“你道我是何人?”
    “原要请教。”
    “我叫林冲。”
    “啊!”一老两少异口同声地惊呼。
    “原来是林教头。”老庄客惶恐万分,“这,这是哪里说起?来,来!”
    他手一挥,三个人就在雪地里跪倒。林冲不敢受他们的大礼,跳了开去,扶起老庄客,连连谦称:“不敢当,不敢当!”
    “林教头,真正冒犯了!”老庄客又说,“也怪林教头自己,真人不露相!早说了哪得有此一番波折?”
    心情愉悦的林冲大声笑着承认:“怪我,怪我!”
    笑声未戢,陡然警觉,自己是个犯了命案的亡命之徒,怎得如此放纵无忌?就这脸色一变之间,那老庄客也记起了林冲还闯下大祸在那里,便四下里一看,用低沉的声音问道:“林教头,你到底杀了什么人?”
    “一个是从前在你们庄上的洪教师……”
    “该杀!”小四忽然打断了他的话。
    “休插嘴!”老庄客喝道,“听林教头说。”
    “还有一个姓陆,东京高太尉府里的虞候。”
    “啊,林教头!”老庄客大惊失声,“这场祸水不小!是在何处杀的人?”
    “草料场投东,一座破庙前。”
    “小四!快去打听。我陪林教头先回庄上,等打听着实了,即刻回来。”
    小四答应一声,匆匆去了。老庄客又叫另一个庄客回到原处,关照那两个同伴,不得泄露宵来林冲望门投止的经过。这样一一安排停当,他才领着林冲急忙忙来见柴进。
    柴进吃了半夜的酒,上床还不多时候。门外大雪,室内如春,柴进睡得正酣,却让老庄客在房门上一阵急擂,扰了好梦,十分不悦,掀开帐子,没好气地喝道:“可是失了火,杀了人?这等来吵闹!”
    “大官人,是我。”老庄客隔着房门答道,“正是失了火,杀了人。”
    这一说把个柴进吓一跳,赤脚跳下地来,拔闩开门,大声问道:“你待怎讲?哪里失火,杀了哪个?”
    老庄客从门外望到床上,只是柴进独宿,并无侍女,便不须顾忌,一闪而入,低声报告:“大官人,林教头来了。他身上背着一件命案。”
    啊!柴进越发把残醉都吓醒了:“他人在哪里?快请进来!快,快!”
    “休这等大呼小叫。”老庄客急忙警告,“大官人,林教头的这件命案非同小可,切忌张扬。”
    “噢。你说,”柴进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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