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节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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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还是等您的睡处有着落了再歇吧。”
    她说完便继续撑着眼皮捱坐在一旁,脑袋像小鸡啄米一般,时不时往下一顿一顿地垂,待猛一撞空就醒了神,揉揉眼睛继续陪他熬。
    陆时卿今日几番举措,无非是利用了天时地利人和,意图唤醒这丫头沉睡许久的“良心”,但见她真上了当,却又突然生出几分不忍,尤其看她这副强撑的模样,心软了,计也就没了。
    半晌,他终于合拢了手中文书,抬头蹙眉道:“你睡。”
    元赐娴面上摆手拒绝,心中暗暗一喜。她困了是真,心里感怀也是真,但这“小鸡啄米”的表象却是假的。
    她看了天上云雾,预计这雨至少得下大半宿,故而思虑一番,已然做了决定,叫陆时卿睡在她马车里头了。但在此之前,她必须叫他对自己生出足够的怜意来,否则晚些时候,孤男寡女身处如此逼仄的地方,万一他对她不轨怎么办。
    见她如此坚持,陆时卿叹口气,起身掀帘道:“我出去了。”
    来日方长,还是不急于今夜了吧。
    元赐娴却“哎”了一声,一把扯住他袖子:“陆侍郎。”
    他回头,垂眼看了看她攥在他袖纹处的葱白玉指,呼吸一滞。她的确有扯他袖子的习惯,但这回却与以往不一样。
    陆时卿略抬起些眼皮看她。这般情形,如此动作意味着什么,她究竟知不知道?
    她显然是知道的,很快道:“您与我一道在马车里过夜吧。”
    陆时卿略一挑眉,没说话。他觉得她还有下文,默了片刻果真听她继续说:“不过您也知道,我阿兄阿爹特别凶,眼下拾翠也在外边,这事肯定要给他们晓得了,我怕您回京被打断腿,所以请您稍微委屈一下……”
    嗯,他怕是会被元家人打断腿的,而且是第三条。
    陆时卿作洗耳恭听状。
    元赐娴踌躇了下道:“我拿根绳子绑了您,这样回头也好给家里人有交代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这丫头还挺会玩。
    陆时卿扯扯嘴角,似乎并不十分赞同:“不了,我睡外头。”
    她撇撇嘴:“您若淋病了,我过意不去……为了补偿您的损失,您睡床铺,我睡脚榻,我保证,除了阿爹阿兄那处,绝不宣扬此事,叫您落面子。”
    她考虑得倒算通透,他回头重新坐下,问道:“你确定?”
    元赐娴点点头。
    陆时卿便被一根布条捆了双手,睡在了她的床铺。当然,被褥换了他自己的。方才马车被毁,曹暗及时抢救了那些物件。
    元赐娴则将她原先的被褥铺在了脚榻上,熄烛后和衣躺下。
    没了烛光,马车里又是一片寂静,外头潺潺雨声清晰可闻,细微的窸窣响动一遍遍拂过元赐娴的耳朵,一直痒到她心里去。
    她方才将陆时卿的手绑得相当完美,使的是阿爹教她的无解捆法,本道万事妥帖,终于得眠,却不料起先十足的困意眼下竟会消散无踪。
    她心里奇怪,明明上回在驿站面对他时尚且未有这样那样的顾虑,此番何故如此紧张。
    兴许是晓得了他那点心意的原因吧。她想。
    元赐娴久不成眠,无趣得翻来覆去,东想西忖,半晌,听见陆时卿叹了口气,便如蒙大赦,问道:“陆侍郎,您睡着了吗?”
    陆时卿淡淡的声音响起来:“睡着了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“您怎么睁眼说瞎话?”她碎他一句。
    “你又何必明知故问?你动个没完,叫我如何睡着?”他回道。
    马车里不够暖和,元赐娴打个寒颤,擤了下鼻子,将自己裹得如同蚕蛹一般,只露了颗脑袋在外边,笑嘻嘻道:“那咱们说会儿闲话。”
    说她个鬼。陆时卿其实也后悔一时心痒,留在此处过夜了。天晓得她一直窸窸窣窣乱动,于他是如何的煎熬。
    见他不答,元赐娴自顾自道:“陆侍郎,您去过江州吗?”
    这问题倒叫他转移了注意力。两人此刻所在的蕲州与江南西道的江州相邻,她之所以问这个,怕是触景生情,思及“徐善”了吧。
    哦,跟他睡在一个马车,却想着别的男人。陆时卿心里“呵”了一声,嘴上平静道:“去过一回。”
    “何时去的?”她追问。
    “昨年春,你随滇南王进京受封之时。”
    元赐娴一愣:“我在宫中行册礼的那日,您不在长安吗?”
    “不在。”
    这就怪了。既然陆时卿当初未曾见过她,此前漉亭初遇,怎会一眼认出她来?她刚欲出言询问,却听他抢先道:“你问这个做什么?”
    元赐娴到底有些心虚,稀里糊涂答:“哦,听说这时节,鄱阳湖的螃蟹特别好吃。”
    好吃就找“徐善”给她钓啊。
    陆时卿心内嗤笑,面上沉默。
    元赐娴见他不再说话,换了话头问:“对了,方才我瞧朝廷送来的文书谈及修缮淮水河堤的事,说朝臣们对此各执己见,有几名极力不赞成。淮南洪涝为灾,与淮水河堤松垮脱不离干系,自然该吸取教训,好好修缮,这些人何故反对?我不太明白。”
    反对修缮河堤的算六皇子一个,她绕来绕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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