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节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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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种选择。
    在她身边,他能独立于身世背景,作为“兰戎”自己,生存于世。
    “被困”石室的第一个月,阴狗偷偷造访。
    瞒着花知婉,他将兰戎带回天辰派,见他生母最后一面。
    ——“我要你的血……给我一点血吧……兰戎……我儿……”
    蛊血成瘾使得妇人丧失心智,她虚弱溃烂的指无法划破他的皮肤。
    无力的摩挲,就宛如一个迟到的、温柔的、来自母亲的,抚摸。
    她叫了他的名字,她唤他“儿子”。
    纵使兰戎在天辰派的这些年,陆明彩总是那样高高在上、冷若冰霜,待他不如一只狗,但她还是叫出了那声“我儿”。
    兰戎取了匕首,像要把自己这条命还给她一样,用劲地割破了自己手腕。
    鲜艳的红色涌出,落在妇人苍白的唇上、蜡黄色的脸上。
    凝结的血珠子像极了含恨的、流不尽的泪。
    显然,这泪已经太迟。
    她是一株彻底枯死的植物,再充沛的水源也无法助她死而复生。顶多是,在这最后的时刻,能让她恢复一丝短暂的清明。
    枯瘦如柴的手用回光返照般的气力,握住了床沿的匕首。
    兰戎眼睁睁看着,一步不退,也没有阻拦她的动作。
    陆明彩的刀尖指向,她自己的喉咙。
    “孽、种!咳……难容于、世,的孽……咳咳咳……恶、心……孽种……”
    破开的喉咙漏出一股一股的鲜血,她一边咳,一边嘶吼。
    声音仿佛混杂了沙子,一字一句浑浊不堪、支离破碎,刮得人耳膜生疼。
    自知无力杀掉兰戎,她宁可自尽,也不要再接纳一丝这肮脏的血液。
    ——难容于世的,孽种。
    兰戎这才知道,他的名字谐音“难容”。
    陆明彩每次叫他,都在重复她对他的厌恶、提醒自己他的身份。
    名字啊,那通常是,父母亲给予孩子的祝福或蕴含纪念的意义。
    “兰戎”,这两个字,却宛若一个怨毒的、从娘胎里带出的诅咒。
    小小的兰戎,颤抖着双唇,至始至终想喊一声“母亲”,至始至终没有喊出口。
    这两个字,令他作呕。
    没有安慰,毫不避嫌。
    阴狗冷着脸,站立在陆明彩的尸首边,试图煽动他的情绪。
    “想必,少主也知道蛊血的效用了,您身就不平凡,难道甘心屈居于小小石室?正道这般欺你辱你,您难道不想振兴魔教?为您的父亲报仇?”
    兰戎没有回话,仿佛他什么都没有看见,什么都没有听见。
    他很小心地擦掉身上的血迹,把自己的伤口包扎好,还上了最好的金疮药。
    “啊,得早点回家了,丸子姐姐醒了会找我一起吃早饭的。”
    他碎碎地念着,转头之后,再没有往陆明彩的方向看上一眼。
    “早点回家,回家。”
    他一遍一遍地重复着,“家”这个字的发音被他咬得软软糯糯。
    阴狗第二次潜入石室时,兰戎正在认认真真地练习《兰花宝典》。
    小孩已经十一岁了,日子过得挺好,和两年前的皮包骨头相比,胖了许多。
    他名字还是叫“兰戎”,别称是“小兰花”。
    ——“你呀,这么爱撒娇,就是朵小兰花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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