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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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文臣,谁的笔尖没有洒落过“抨击时弊、讽喻时政、指摘时风”的悖逆之词,见怪不怪。
    依兄长谷珩之言,姚霁风此番游学回庸都后,便会由司业擢升为国子监祭酒。因此事,他受了些无足轻重的申饬,将擢升的事耽搁下来。
    姚霁风走后,谷燮问兄长谷珩要了他的生辰八字。本想送他一卦,接连问卜,卦象却只显现一种结果——
    毙于风雪。
    她要救他。
    为了改姚霁风的命数,她无数次窥探天机,却都是同样的回响。
    果真,宣元十六年苍南民难,姚家于年节宫宴之上被判处满门抄斩。时下,庸都落雪。
    谷燮知晓祖父还乡时,宣元帝曾赐了一道空白圣旨。
    她一人之力不可为,那皇权呢?皇权与天命,究竟孰是主宰?
    她想,她或许赢了天命一次。
    再一次问卜,卦象果然有变化。但很快,其他事情也有了变化。许是她多次窥探天机,强行篡改他人命数,引来天谴,姚霁风“毙于风雪”的预兆,竟出现在她自己的命格里。
    她长吁一口气。也好。
    无非是一命换一命。
    恰好,她在庸都有一位小她几岁的至交,近日在议亲,来信附上二人生辰条,想让她测一卦夫妻二人是否圆满。
    也不差这一次。
    她抓起三枚铜钱,六爻成一卦。
    ——情深缘浅,霄壤之殊。
    这不对。她这位挚友令尊时任庸安府尹,与之议亲的盛家家主乃当朝兵部尚书,该是富贵之命,怎会成卑贱命格?
    或是自己学艺不精,哪里出了纰漏。
    她请教祖父。谷长学拍拍她的头,道:“阿燮,妄测天意,难逃天罚。”没收了她所有占卜器具,不准她再问卦占卜。
    在李彧婧因其父李义廉获罪沦落贱籍时,谷燮也坦然接受了自己毙于风雪的命运。
    只是不知,毙于哪年的风雪。
    风光可好?
    灵鹫书院前后的巷道里,狂暴的人群似乎稍微平静了些。转而传来更尖锐的叫声。
    庸安府与南衙的人相继赶到。
    程令典先高观一步抵达六尺幽巷,庸安府衙差人手不够,只得先疏散民众。
    高观骑马赶到,亲率十二卫围了灵鹫书院的四面巷道,抓捕带头的肇事者。
    高观看到程令典,惊诧道:“程大人,参你的折子都满天飞了,您不躲着,还出来做事呢?”
    程令典正焦头烂额,道:“高统领就别说那风凉话了,巷道窄,闹事的人太多,衙差、官兵都进不去,怎么抓人?”
    闹事最凶悍的人也最狡诈,方才凶悍如山匪水寇,官兵一来,挤在人群中做起缩头王八。若要开口子放人,必会令他们浑水摸鱼、逃之夭夭。
    高观也愁。
    此事不宜拖,这么多人扎堆聚集在两条窄巷里,贸然令官差挤进去抓人,恐匿在其中的贼人诱导人群狂乱,届时更不好控制。若再引起踩踏,死了人,罪责必定落在他和程令典头上。
    “程大人,您拿主意。”
    程令典挪到高观乘骑一旁,仰头道:“放人罢。”
    高观道:“放人?此事皇上已知晓,不抓人如何交差?”
    程令典道:“瞅见那些白衣子弟了吗?”
    “瞅见了。国子监监生。”
    六尺巷道,尽是灰白布衣,那些白衣陷在其中扎眼。
    程令典道:“休伤人。一个也别放走。”
    抓捕监生,此举措意在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。国子监子弟个顶个贵重,不能关入监牢,又不能杀。羁押一两日,待皇上斥骂过国子监官僚,便由国子监带回去便罢。
    事态就此了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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